但阿衡又在考虑另外的事情,既然这可怜的人儿得到了父亲的认可,又生着病与朋友失散,不若就留他在庄子里,也不失为一件好事。阿衡将自己的一些旁的心思藏起来,又回头看了一眼易徵平。
他将脸和脖颈都清洗干净,露出被泥泞疲乏掩盖的俊逸面容。见到阿衡看自己,易徵平便朝她笑了笑。阿衡发现他有嘴边有个小窝陷下去又圆回来,突然感到一阵害羞。
她不吭声地转头,来到织房门前。
“哎?伞呢?”阿衡眼见着门外的雨越下越大,自己刚刚放在门前的两把纸伞全都不知去向。远处的棚子里一阵嬉闹声过,阿衡便猜到又是门前那一群小孩子开始捣乱了。
“怎么,伞被小孩偷跑了?”透过细密的雨点,易徵平远眺到木棚中有玲珑的身体一闪而过。他已经领教过徐庄小孩的厉害了。
“是,你是入庄的新人,可让他们了不得地亢奋了一回。”
易徵平姑且将这话也当作夸自己的,又问:“恕在下斗胆问几句,徐庄的小孩似乎比别的人家多,徐老爷是将家中伙计的孩子也接入庄子里一同抚养了吗?”
“有的是家生的小童,还有些是弃婴。”
“弃婴?”
“是,”阿衡点头,稍有些低落地说,“原是你不知道,我们这里的人家有较贫苦的养不起孩子,便把他们丢弃在我家门口。因我庄子是远近闻名的富人庄,所以人人都觉得丢个孩子还是养得起的。”
“怎么这样?”
“他们声称家里已经生了财的,更不能丢了德行。可在我看来这简直是胡闹,只不过是他们自己对骨肉的不负责罢了。不过这种事情父亲遇得多了,也不再向别人抱怨,而是将这当成了必做的善事。”
易徵平心中有些难过,他听不得这种无奈妥协的语气,便暗暗闭了一下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