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徵平仍然认真地打量着花机。
他站在掌机的楼门处,看见与花楼齐平的一排老鸦翅和桑上衔着静止不动的丝线,不禁想象了一下工作时一人掌机一人提花,花机中上下协同、丝线交错的热闹场景。
“罢了罢了,”阿衡挥手,“今天也不知是怎么的,人都不见了。本想让你看看织机如何运作,现在也只能带你去看看成品。”
“阿衡小姐,我能到花楼上去试试吗?”
易徵平将这个请求脱口而出时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意料之中的,阿衡摇了摇头。
“先不说你会不会这挑花结本,花楼这么高,你又是个男子,身体比莲子重很多,上去了更容易摔下来,”她说完,友善地笑了笑,“与其做这些危险的事,不若跟我一块去库房看看织物如何?徐庄的织品可不是外人轻易就能看到的。”
易徵平恋恋不舍地瞥了一眼花机,这才问:“既然如此,阿衡姑娘小姐为何带要在下去——”
“我父亲喜欢你,觉得你有意思,刚刚不是看着你直笑吗?如果是你去看徐庄的成品,他不会说什么的。”阿衡捂住嘴。
易徵平不好意思地点头。被人当成赖子和乞丐许久,他自认为脸皮已经养得够厚了。可阿衡的一句调侃,就轻易破除了他出于磨难的防卫。
易徵平突然想起了说话难听却友好善良的杜琮,想起他和阿衡手上同样的伤痕。他悸动初始的心停了下来。
“若是阿衡小姐说能行的话,那在下便恭敬不如从命。”
“你怎么突然对我这么生分了,还有呀,”阿衡背着手,像在训话一般告诉易徵平,“阿衡小姐是什么不三不四的称呼?你既然叫我阿衡,便不用再加那句小姐了。”
易徵平记起这庄子里从老到小无一不称呼面前的姑娘为阿衡,便钦佩地看了阿衡一眼。能够做到让无论贵贱的人都喜爱并愿意亲近她,想必阿衡还有很多自己不知道的魅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