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舒窈将拿起的玉箸放下,直接进入正题,“关于丕将军遇害一案我有一丝疑惑,首先从凶手的杀人手法分析,他们在将死者毒杀后,若是出于泄愤将死者的头砍掉抛之,想让死者身首异处,这一点倒也符合穷凶极恶、杀人如麻凶手的变态心理。”
“可是这起案子有一处却很蹊跷,既然是抛尸,那么为什么凶手又要将死者的头部带到那么远的地方埋起来,这明显就是多此一举。若说是凶手惧怕死者,觉得埋起来让他觉得安心倒也算是一个牵强的理由,不过我更偏向于另一种”
萧玄奕夹了一片莲藕放到碗里,眼神淡然地瞥了她一眼,慢悠悠地说“分析查案缉拿真凶本就是你所擅长,直接说你的推断便是。”
沈舒窈目光灼灼地看着他,心想我等的就是你这句话,毕竟使臣之死可大可小。她一个无权无势的民女在这件事上最好的做法就是顺势而为,不要旁生枝节。
更何况她并非这起案子的负责人,可是既然已经让她窥见冰山一角了却要无疾而终,于她而言倒不是不甘心,而是有悖于她做人的原则。
她神情异常认真,声音也格外清晰,“凶手这样做的目的极有可能试图在掩盖什么,而根据凶手多此一举的举动,最合理的解释就是死在驿馆的人根本就不是丕威。”
“死的不是丕威?”萧玄奕缓缓放下玉箸,微蹙着眉头。
沈舒窈目光沉寂,表情也略微严肃,“是以想请王爷去验尸房辨认一下,毕竟您和丕威曾是战场上的死敌,对于这位对手想必您亦是知己知彼。”
萧玄奕拇指抵在左脸上,食指在人中处摩裟了两下,“既是心中存疑,明日我便陪你去一趟。”
微微摇曳的琉璃灯光拢在他身上,若清风明月般的淡淡光晕,沈舒窈轻轻“嗯”了一声,抬起双手揉了揉太阳穴,试图让自己在浑沌中保持清醒。
之前在沁凉的水渠里浸泡后,贴在身上湿漉的衣衫是被太阳和自己身体捂干的,如今又在矮榻过堂风中睡了一觉,原本身体甚好的她终于湿气入骨受了风寒。
萧玄奕凝视着她,似乎看出她有些许异样,开口问“身体不适?”
沉寂的长夜,皎月下拂墙的树影落在迎风镂雕上,随着流转的夜风时明时暗,静谧的琉璃灯盏照映在两人身上,在柔和旖旎的地上犹如徘徊在花上月的清影。
沈舒窈垂下双手,缓缓执起玉簪,轻描淡写地说“在水渠里泡了一会儿水,未及时更换衣裳有些轻微的受凉,没什么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