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让左步鸣感到不满的是,苗松在走之前朝他爹看了一眼。爹爹仍在后院犁着他那一小亩地,就算是看见了苗松略带些鄙夷的眼神也没有任何的表示。左步鸣一边为他爹自豪,一边把牙齿咬得嘎嘣直响。这也是今天他明明有八棵莴苣却硬是只带七棵的原因。他要好好的让苗松丢一次脸。
左步鸣明白苗松不敢将自己送到官府里去。如果他真送去了,左步鸣才不打算隐瞒,一定什么刑还没上就把苗松做的所有事都供出来。苗松正是因为再了解这一点不过,才没有勇气将他送到官府里去。
左步鸣从韩江旁转入车马道上。他看见一名年轻男子趴在路旁的牛车上呕吐,不禁摇了摇头。
像左步鸣这样没有良心的人才不会怜悯那名年轻男子。他摇头只是觉得苗松自己独占那么大的生意,却不接济一下眼皮子底下的这一帮人,未免有些太过浪费。
“苗少爷不会把盐都藏在家里让它烂掉吧?”左步鸣曾经这么调侃过他,结果当然是被臭骂一顿。
苗松家里是粤西一带并不少见的商户世家。但苗松的买卖可不能轻易言明。先不说这个,苗松有个怪癖,明明已经年入不惑,却坚持让别人都叫他少爷。左步鸣叫了很多年,也都麻木了,若是换了他近来才认识苗松,一定要被这件事笑掉大牙。
“苗松自己当家,为什么还要别人叫他做少爷?”有人问。
“谁知道呢!”左步鸣感慨,“这玩意也不是口头上说说就能变年轻的,你看他的皱纹!”
苗松平常死要面子,在这件事上却能拉下老脸欣喜地接受别人一声接一声的“少爷”,这让左步鸣罕见地感觉到了费解。但左步鸣就是左步鸣,绝不会因为想不明白就钻牛角尖。想不明白?不想不就完事了?
“喏!”左步鸣将手上七棵莴苣里的其中一棵扔到了那个正在呕吐的年轻人面前,“嚼嚼叶子,看能不能止住。”
那年轻人抓起莴苣看了两眼,撇到一边哭着骂到:“这青洼洼的玩意有什么用?可有咸淡味让我尝一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