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的风不算小,连带着刮进来了许多雪片子,惊动了灯下读书的人。
金发碧眼,是个洋人。
这年头见着洋人不算稀奇,尤其是在靠近东郊巷那几处更是常见,但是在一个分不清到底是旧派还是阉党的人家的书房里见着,那就是真的稀奇了。
大衡人看洋人通常脸盲,只能看出来这是个鹰钩鼻的年轻人,长得虽不是大衡传统意义上的英俊,但起码长得舒服,但实在是瞧不出是哪儿来的洋人。
那年轻的洋人瞧见了老头子,把书往桌子上一扣,冲着老头拱手笑道“先生回来了?”他大衡官话说得很好,但是要是仔细听的话,还是有一种他舌头总是捋不直的感觉。
那老头点了点头,冲着这年轻的洋人唤了一声儿“若闻。”这显然不是他的本名,而是按照大衡人的起名习惯,起的化名。
若闻站起身来,像是要扶那老头一把,让他坐在圈椅上。
老头赶忙避了避“你身份贵重,实在不必要这么抬举我这个老头子,老夫受不起这样重的礼。”这话听起来是不咸不淡的,甚至有一种拒人千里之外的感觉,但是要是单单听他的语气,却能听出来一种像是嘱咐自家子侄辈的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