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百围攻,不堪一击,值此第一回合结束,土匪们提着刀枪剑戟杀人变成抱着刀枪剑戟救命,云迷雾锁,沙走石飞,冲塞得群匪眼睛生疼,可眼睛再疼,都还是忍痛睁大、望着他一身玄衣孑然而立,毕竟,他下一刻要干什么,跟他们全帮的生死有关。
二回合始料未及地突然开始!一大群人被他想好了干什么之后一起往半空投抛、越吸越快越卷越多、再以他为圆心以每排为半径、一气呵成地甩开老远……搅动、冲洗、甩干,这场噩梦总算结束的时候,他们头碰头脚碰脚混作一团地摔落在地,就跟他洗完的衣服一样,全都粘连到一起了。
好不容易拆分开来,能活着的都晕晕乎乎,主帅不敢发号施令,麾下更是噤若寒蝉。本该迎接第三回合当头降临,却看那男人挠了挠头,坐下来继续劈他的柴。
“好汉饶命!”“下次不敢了!”“眼见为实,您是一等一的高手,恐怕当年莫将军也不及的!”“什么莫将军,盟王也不及,天皇老子也不及的。”“您要我们做牛做马都行,请务必饶过我们性命!”“讨口饭吃而已!”“好汉啊!”这些人不知他真傻假傻,前推后挤跪了一地。
“不准跪。”他看着他们,忽然蹙眉,声音清淡,眼神竟有威严。
“哦不跪了,不跪了!赶紧起来!好汉……”五胞胎踉跄站起,带动群匪拉拉扯扯。
“叫大王。”他也不知道他怎么会说出这三个字来。
五胞胎齐齐一愣“大王!?”
“还不懂吗。临江仙第一把交椅,能者居之。”婧姿计上心头,当即上前,忽然发现占山为王比藏身妓院还好,能帮他们这群人躲好一段时间的难。
“……”五胞胎相视一眼,一同拜倒在地,下面的人先后匍匐,“大王万安!”
“好了,带我们去你们的山头吧,乖。”婧姿笑着乘胜追击,朝这五人一人抛了一个媚眼。
色(和谐)诱叠加在威逼之上,想不成功都难。
敲锣打鼓来,锣鼓喧天去。本来想打架,被人一轮收。排场再大,竟是为了迎那魔头回去的……
五胞胎心里说不出的苦,可又怎么办,实力悬殊必须认输。
那魔头倒是不客气,才刚学会和人交流,第一把交椅还没坐热,就在那婧姿姐若有若无的指使下说了三件事
“对外不准提半字,你继续当土皇帝,我,做太上皇。”第一件,是因为婧姿思前想后,临江仙也算独霸一方的大帮派,上层若然变动,会一传十十传百,并不利于他们的隐姓埋名。
“好说好说……‘临江仙’的名称似乎也用不着改?好像就是在等您们这群美若天仙的姑娘们来……”五胞胎一改霸悍,对婧姿阿谀奉承,有空细看,才发现这些姑娘们都是天姿国色……可惜他们已经招惹不起,还非得把前次偷水缸偷来的也奉还。
不敢走神,又见他们的大王踱到洞窟最深,拍着上面供奉的一张画像说第二件事“摘下来。”
“这……”五胞胎虽然叛出抗金联盟,却一直对昔年恩威并施降服陇陕全体盗匪的莫非将军奉若神明,如今婧姿这么命令,显然是希望他们和旁人再无瓜葛、一心听他们这群人的驱遣,“好说好说……”毕竟,莫非早已不是莫非,林阡都已不是林阡了。
婧姿还未授意,他们的太上皇就亲自说起第三件要求“爷要喝酒,最烈那种!”然后就大摇大摆像模像样地躺在了可以同时躺五个人的那张虎皮大椅上。
这几日,临江仙经历了惨酷却静谧的上层动荡;他们总坛所在的关川河一带,战鼓擂得震天响,呐喊厮杀不绝于耳——
开禧三年三月上旬,据说本已群龙无首大势已去的宋匪再度扳平局面,不对,是还差那么一点就能扳平局面。这般关键的时刻,只要是能够联合的第三方势力,抗金联盟都竭尽所能联合,就算是临江仙这种趁乱出走的叛徒,沈钧和曾嵘都表示,“只要回归,既往不咎”,似乎还是看出些风吹草动、想趁他们内乱将他们一举收复。
“那个抗金联盟,打输了就不要你们,打赢了就求你们回去?别去!”婧姿尽吹耳边风。
“不是那样的啊……”五胞胎还没来得及解释,回看太上皇气得拍案而起“不去!”
“嗯?”谁都不知道他气从何来。
“那种打了败仗要求人帮忙才能赢的,凭何去?!”他生起气来,愈发像个人了,甚而至于有点人主的样子。婧姿便这么随意一瞥,心中一惊,何时起他不再是癞蛤蟆……
“可是,抗金联盟会不会强行来打……火将军郭子建可不好惹啊……”老八忍着惧怕来见他,其实又有点服帖,毕竟哥几个的伤势竟都是他入主后输气才好的。除了老六,他没肯救,所以老八还是有点害怕……
“真要来打,我也不惧。不去!”这当儿,他居然说了好几句有逻辑的话……
“好,大哥说不去,我们便不去!”临江仙上下齐心,坚决不投抗金联盟。
婧姿蹙眉,看着这振臂高声、一呼百应的样子,怎生感觉,这威武气概、洒脱风神,彭副都统都不及!
“这英雄气,可真香啊……”狠狠往空气里嗅了一口。
不过,就在这天晚上,令王坚谷雨等人欣喜若狂、觉得他很可能就快恢复记忆的青面兽,竟始料未及地忽然就像中风一样倒地不起。
“气血逆乱……像极了卒中风,我,我听闻地黄饮子可以用,但是不曾治过谁……”谷雨越急,越不确定怎么解。
婧姿见他肢体亢奋不敛,当机立断爬到他身上去压紧了他“死马当活马医,按你说的,先去抓药!千万不能让那帮强盗知道,免得……”谷雨早已慌张离去,婧姿话未说完,就不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