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钓竿始终稳如冰山。
她怕惊到鱼儿,细声细气问。
“你确定能钓着吗?”
男人看着池里倒映的那轮月亮,缓缓吐出三字。
“看运气。”
问了个寂寞。
半山腰,茅草棚,静坐的两人似两尊修仙的佛,呼吸声压至最低。
“宋春庭。”
他突然开口,女人愣了下,低低“嗯”了声。
谢淮楼侧目看她,眸色深黑。
“你失眠多久了?”
她刚要回答,猛地想起什么,不禁反问。
“你怎么会知道?”
“胖墩说的。”
提起小胖子,男人眉目柔和几分。
“小胖子挺关心你,现在看你比看我都顺眼。”
宋春庭还沉浸在刚才的问题,嗓音细细的。
“鸡腿喂得好。”
半晌等不到她的回答,男人叹了声,道。
“你要不想说,当我没问。”
她继续沉默,依旧一言不发。
“我……”
“睡着后,我会做噩梦。”
她倏地出声,打断他的后话。
“什么梦?”
宋春庭看向前方空寂的水池,水面荡漾着细细的波纹,她咬住下唇,印出深深牙痕。
“梦里很黑,前方照来一道光,我跟着光走,所到之处全是鲜红的血,有一双腐烂的手突然出现,它捂住我的眼睛,我动弹不得,身上的皮肤开始溃烂,生疮……”
她看向谢淮楼,苦涩地扯唇。
“所以每次醒来,我都会恶心狂吐,厌恶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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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眉头紧蹙,沉声问。
“看过医生吗?”
“很多。”
她声音低了些,出声有些困难。
“多到我已经确定,自己无药可救了。”
他瞥过她鬓角飘起的碎发,遮过那双泛起秋水的眼睛。
透过那双眼睛,他看清那颗千疮百孔的心,时刻往外淌血,远不及外表那般光鲜诱人。
“下次试试碎碎冰,死马当活马医。”
她眨眨眼,随即笑了,笼罩着她的那片黑雾瞬间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