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患者说自己很热,他就会按照“发热”的症状去辨证。
现在有了体温计,测出来的体温升高了,而患者说自己不发热,这就让他举棋不定了。
如果这个时候患者再说自己有“怕冷”的症状,就更加棘手了。
像小青、侯伟这种,听到这样描述的症状,马上就感觉很别扭。
一个患者,怕冷不发热,身体也冷,但是体温计测的体温升高......
那这算什么?
按体温升高说,要辛凉清热吧,可是......患者不觉得发热,反而身体恶寒肢冷......
李介宾听得津津有味,示意路天正继续说下去。
路天正喝了一杯酒,苦笑道:“那时候我还小,没有经验,总觉得他有什么好纠结的,等到我长大后开始给人开方子的时候,遇到内伤杂病还好,一旦遇到外感病,就会面对跟那位老中医一样的问题。”
“何为寒热?为什么高烧要用麻黄?麻黄不是辛温的吗?”
侯伟在一旁不在乎的说:“风寒表实证用麻黄汤,表虚证用桂枝汤,风热证银翘散,这不是很简单的嘛。”
“那今天那个孩子,你觉得算是什么证?”
“这......”
说风寒吧,他体温高,说表虚吧,他没有汗,说风热吧,他又昏迷而且本身就是用了清热解毒的牛黄丸导致的......
侯伟马上觉得自己的脑子变成了一堆浆糊,原本觉得理所应当的知识就这么乱成了一锅粥。
李介宾已经不再生气,脸上的笑意越发愉悦:“表虚一说不是张仲景的说法,而是从宋人开始提出来的,所以汉朝的时候是不可能有什么表虚证的说法的。”
“就好像古代没有体温计,古人不可能告诉你,我这个病人发热,烧了多少度,算是什么证,然后用什么方,喝了之后,烧退了,体温恢复正常了。”
“所以我们现在的中医学教育有个最大的问题,混乱而片面,将治疗目的与治疗手法混为一谈......认为,失眠要安神、高血压要降压、高热要退热、六腑以通为用,初学者一旦在脑海中生根发芽,就会误入歧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