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河水是浑的。
不是一般的浑,是那种卷着黄沙、裹着泥土、翻滚着无数细碎泡沫的浊黄。
站在渡船上看,水面上什么也映不出来,只有模糊的倒影在波浪中扭曲变形。
更深处,什么也看不见——看不见底,看不见鱼,只有无尽的、令人心慌的暗黄色。
韩星河立在船头,黑袍被河风吹得猎猎作响。
他一只手按在腰间剑柄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剑柄上磨损的纹路。
眼睛盯着对岸,那里插着几面黑山军的旗帜,在午后的风里无力地垂着。
旗帜旁搭着牛皮帐篷,帐篷外有士兵走动,甲胄在稀薄的阳光下泛着冷硬的光。
船夫是个几个老人,脊背佝偻着,一下一下划着桨。
木桨破开水面,泛起一圈圈浑浊的涟漪,很快又被湍急的河水吞没。
桨声单调,吱呀——吱呀——像某种古老的、催命的节拍。
“客官,”船夫忽然开口,声音沙哑。
“对岸那些兵……看着不像善茬。”
韩星河没回头:“我知道。”
“要是……”船夫犹豫了一下。
“要是不对劲,您就喊一声,俺们拼了命也把船划回来。”
韩星河这才侧过脸,看了他们一眼。
他们脸上皱纹深得像刀刻,眼神浑浊,但里面有种固执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