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运子从未像此时此刻一样,迫切地求死。
他本来只剩下一缕残魂,犹如焚香升起的袅袅青烟。
可谓是风吹就散,绝无生机
也不知道纪九郎使了什么卑鄙手段,犹如喝退阴司使者,请离黑白无常
硬生生让自个儿点滴不剩的阳寿,忽然暴涨一大截
那缕本该崩溃的残魂,亦是重新稳固形体。
这就好比半只脚踏进鬼门关,强行叫人拉了回来。
委实有些不可思议
“道兄,岂不闻南斗注生,北斗注死
我以自身之寿,续道兄残魂之命,你难道不感动吗还不速速映照光阴”
纪渊淡淡一笑,五指攥紧滚烫发热,好似烈火炙烤的天运子,让其催动本命道术。
那缕残魂若隐若现的脸孔扭曲,发出痛苦嘶吼,连连摇头道
“痴心妄想纪九郎我绝不会屈从在你的淫威之下,任由摆布”
映照未来一角,测算天机变化。
这是极其可怕的禁忌
很容易就引来大道反噬
轻则折寿早夭,重则祸及后代
例如,像是盗字门的张奇山。
他家世代所背负的厉鬼索命,很有可能就是扰动天机,从而惹来灾殃。
否则,很难解释那份根植于血脉,连大宗师都难以抹除的莫名诅咒。
纪渊迟迟没有动手,给张奇山拔除那几条黑色命数,彻底斩断缠绕张家二十五代人的血咒梦魇。
便是考虑到这一点。
所谓天机,就是大道的隐秘变化,十类万众不可擅自窥探。
哪怕最精通此道的风水一脉,凡学算命,都有个共认的规矩。
多收五弊三缺,天生残疾者为门人弟子。
首先这类人八字比较硬,且又因为福薄命惨。
即便泄露几分天机,经受的灾殃也不至于危及性命。
其次的话,五弊三缺难成大业,也注定改变不了大势。
纵然攀附权贵,所能左右的大道轨迹,亦不过石子落平湖,掀起微风也似的细微涟漪。
“天机是变数,并非我这样的凡夫俗子能够妄加揣测。
道兄乃大宗师,又修持烛照光阴之术,当然要负起这份重担”
纪渊嘴角含笑,好似和善道
“说起来,我在北镇抚司的诏狱待过一段时日。
从中学到几分炮制道术高手的本事,尤以取魂点灯最有意思。
取人之生魂,炼于灯芯上,添油焚烧。
据说灯一燃起,焰火翻滚,霎时好看。
内里的生魂,则像置身于铁板上煎烤,苦痛无比,不消几日就讨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