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一遍遍回荡着,也一次次确认着上官湄的心事。
父皇,母后,湄儿回来了,湄儿还是回来了。
列祖列宗在上,为了雪我大鄢国耻,保住唯一的嫡子的性命,湄儿只能嫁给弑父灭国的仇人。身体名分之辱不足为虑,湄儿身在荣华之中绝不会忘记上官氏的仇恨,复国之心日月可鉴。求祖宗保佑湄儿,保佑济儿来日重登大统,再兴大鄢。
上官湄双手合十默念着,不多时,一只温热的手放在了她的肩上。上官湄仰起头,看见高乾一身冕服,正站在身后注视着她,连忙站起身。他点了点头,也向上官敬尧的牌位上香拜了几拜,之后吩咐上官济离开了祠堂。
堂内只剩下高乾与上官湄两人相对无言,良久上官湄才开口道
“陛下保留上官祠堂已是恩宽,怎么还亲自过来?”
“湄儿,朕有喜事,”高乾难掩心中的激动,“大越大军在西蓟胜了。”
上官湄一愣,顿时松了口气。她有些恍惚地看向祖先的牌位,手慢慢扶住胸口。
父皇,涵儿,你们听到了么?
前前后后绵延了四年多的战事,终于平定了,终于平定了啊……
高乾见她也是发自内心的高兴,心里渐渐暖和了起来。大婚多日,高乾从未见她露出如此真挚的笑容。他缓了一阵,方徐徐向上官湄解释道“其尔贺家族言而无信,进犯国疆,已被我军悉数剿灭。我不会再手软,从此以后只有蓟州,没有西蓟;都川亦承诺与大越修好,西南一带从此安稳。湄儿,你的一桩心事可以了了。”
岂止是她的心事,自西蓟复兴到可以与大鄢抗衡的那一日起,这便是上官氏几代皇帝的心事。上官湄身子一软,跪伏在牌位前捂住面庞,眼中的清泪顺着指缝流出,打湿了衣襟。欣慰,思念,懊恼,惭愧……一切交织在一起,她反而不知此刻到底是哪种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