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也不能离开籍壅。”
“不能。”
“那你能不能去洗个头发?”一旁的江十一实在是受不了那股恶臭。
“不能,这是保命的。”
江十一和戴矮子沉默了,这是他们第一次见识到如此狂热的信徒,即使是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戴矮子也一时不知所措。
倪雄狠狠地往肚子里灌了一大口酒,说道。
“我劝你们跟着跪,现在的籍壅城容不下任何一个不信太公的人。”
“我不跪,你们跪吧。”戴矮子畸形的身材确实与疯子极为相衬,跟着倪雄一起在大街上手舞足蹈也不会有人怀疑。
“那行,我得走了。待久了会引起怀疑,你们好自为之吧。”倪雄喝完最后一口酒,朝戴矮子行了个端端正正的礼,唱戏的人行起礼来格外有派头,此举似乎是在最后强调他精神状况的正常。
政治天赋绝佳的江十一很快就嗅到了不详的气息,他当然不可能去信仰那个词汇量惊人的神棍,只是他很清楚这一切很有可能都是狼赳策划的阴谋。造反这事儿,最大的难点就在民心所向,以饥饿为引线创建宗教体系来笼络民心,如此深远的策略完全不是普通的反贼能干出来的,其志不在小。
这样的军队再也不是以前那种因为饥饿而造成的苟合,因为信仰造成的凝聚力完全不在朝廷的平乱军之下,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要是真打起来,几十万信徒老少皆兵并且视死如归,寥寥两三万的朝廷平乱军未必是对手。
江十一终于能够领悟到了凉平的顾虑,他或许早就对城内的情况有些许了解,这样的籍壅城根本就是铁打一块,完全无从下口。而且宗教也会像蝗灾一样蔓延,作为樗地的门户,籍壅往外蔓延的速度更快,一旦大半个樗地百姓都信了这个神棍,其产生的能量足以撼动整个朝廷。
第二天,籍壅城的街道恢复到了人来人往的常态,只是喝酒这事儿在饭都吃不饱的当下依旧是一种奢侈的行为,要么就是家有余财的富户,要么就是久戒不掉的资审酒鬼,而后者的到来通常也意味着赊账与耍无赖。
终于在下午时分,巷子深酒馆迎来了它的第一位客人。
这个人行装简陋,衣服上挂着好几个大补丁,鬓发斑白,兴许有个四十岁的样子,第一眼看上去就能首先排除他是个能有闲钱的富户,所以江十一马上就做好了应对无赖赊账的准备。
“还有酒吗?”
“有,有的是,你有多少钱,咱就有多少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