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不能相比,贡布的家庭和他的家庭天差地别,从哪儿都无法相提并论。可就是这么一个普通得甚至可说困窘的家,提起自己的孩子,一会儿担忧,一会儿又是骄傲。反观他的父母呢,他出门至今也没有联系过。
奚山说他们还在气头上,但池念知道不是这样的。
老爸白手起家,是富一代,张口闭口都是“我们那时候”和“现在的年轻人”,觉得不奋斗就该被淘汰,骨子里传统又顽固,听见“同性恋”三个字直接能暴跳如雷。他让池念滚出去,全家都没人敢劝。
老妈倒宠他,但也接受不了,见池念为了个男人要死要活——那男人还没一点她看得上的地方——大约除了生气,更多的是不知所措。
但他们真的不爱自己了吗?池念回忆小时候也好过的一家三口,始终不知道问题出在哪儿,总不可能只因为他那天摔门。
是要他认错么?
可喜欢一个人怎么能叫“错了”。
他要认错,也不是对父母认他不该喜欢男人。
陶姿说得挺对的,根本症结没有解决,现在回家了以后迟早爆发出更大的矛盾。池念想,可能他在等父母的关怀同时,父母也在等他的妥协。
他们用亲情交换谅解,所以注定是一场漫长的拉锯战。
当天下午三点,该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但八月初,很快就立秋,只要不在阳光直射的地方还能汲取风的清凉。
路途走到一半之后,道路两侧的绿意比先前要浓,油菜花田向阳而绽,金黄颜色衬得蓝天越发碧色如洗。云层又低又厚地覆盖在遥远的山巅,像虚幻而短暂的雪,在冬日未到的季节为山绣上一圈洁白。
水色出现的第一时间,池念看见了,睁大眼睛“哇”了一声。
比盐湖更生动,比巴音河更浩瀚,他第三次看见高原的水,没有任何提示,像一面高大的城墙从天际线尽头悍然而来。
水连天,都是深深浅浅的蓝,起风的时候仿佛能看见每一条涟漪扩散的痕迹。
“那是青海湖吗?”池念问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