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长湖肩上扛着的长镐哐当一声落了地,紧接着撒丫子就往家那边跑。就这么一会儿功夫,他的脑门上已经满是汗珠子了,他心里慌啊,要知道他媳妇可正在屋里生着娃儿呢,这万一要是……
“咱们也赶紧着,可别把手里的家伙给扔了!”要不怎么说姜还是老的辣呢,曲仲冬一下说到点子上了,不拿点家伙什儿,难道要赤手空拳和野猪斗不成。
和曲仲冬一家关系亲近的也抄家伙跟上了,一群人浩浩荡荡的直奔曲仲冬家。刚拐进村里的大道,他们就瞧见野猪蹄子刨出的一溜印子,深得很,不用想也知道这畜生的力气绝对小不了。一路看下来,大家的心都提得老高。
这怕是……怕是要完啊……
来帮忙的那些人心里头别提多同情曲仲冬他们家了,惨,太惨了,村里百来年都没出过野猪下山的事儿了,咋偏偏长湖媳妇儿要生的时候碰上了,唉,造孽啊!
他们一边在心里嘀咕一边跟着往前跑,到了曲仲冬家一看,还真跟他们想的差不离——两扇木头门破破烂烂的倒在地上,院墙塌了少说有三四米,从豁口处,他们一眼就瞧见曲仲冬的媳妇岳翠云还有接生婆贵婶子了,她俩身上沾着血,前脚才到的曲长湖正连滚带爬地往西厢房冲呢。
“媳妇儿,媳妇儿,你别睡,撑着点儿啊,我带你去医院……”曲长湖哭得稀里哗啦的,平时流汗流血不流泪的大老爷们这会儿跟可怜巴巴的小白菜似的,叫人瞅着鼻子直发酸。
“瞎嚎什么嚎,你媳妇儿好着呢!我身上沾的是猪血!”岳翠云上去就给了曲长湖的脑袋一巴掌,不过力道倒不怎么大,数落他的时候也是压低了嗓门的,“把嘴给我合上,少嗷嗷,要是把我乖孙女儿给吓着了,看我怎么收拾你的!”
曲长湖的哭声一下子止住了,因为停得太急了,还接连着打了几个嗝儿,他半张着嘴,一脸呆相的重复起了岳翠云说的话,“乖孙,孙女?!”
“孙女儿?已经生啦?真是个小娇娇??”大惊转为大喜,曲仲冬的嗓门就有点压不住了,没刻意嚷嚷都跟打闷雷似的,这声儿可比曲长湖的大多了。他把手里的镐一丢,三两步就窜到岳翠云跟前了,眼巴巴地瞅着她。
“老头子,你声音小点儿没人把你当哑巴!”岳翠云对曲仲冬是一点好脸色都没给,这老头子,还当自己是年轻那会儿吗,脸都皱得跟橘子皮似的还装可怜。不过说着说着,她的眉毛就扬了起来,心里那股得意劲儿压都压不住,头一个抱到小娇娇的是她,是她呢,“别把我乖孙女儿给吓醒了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