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徐浩在皇帝的话音落下之际就跪下了“微臣万万不敢有戏弄陛下之心,只是微臣觉着……觉着那《礼记·礼运》有云‘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选贤与能,讲信修睦,故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使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矜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男有分,女有归。货,恶其弃于地也,不必藏于己,力,恶其不出于身也,不必为己。是故谋闭而不兴,盗窃乱贼而不作。故外户而不闭,是谓大同。’这贾家姑娘想必也是个饱读诗书的,对这番圣人之言想必是心向往之……”
徐浩的话使得皇帝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皇帝听得懂徐浩在说什么,但正是因为听懂了才更加的不能理解
若是徐浩是诚心抖弄皇帝,那他自然会让这人知道什么叫天高地厚,但瞧瞧这人说的都是些什么?竟是在朝堂上背起了礼运大同篇?他不会是真傻了吧?
只徐浩素日的表现虽不出众,但到底不像今日这般前言不搭后语,皇帝看着这样的他,心中便就止不住的跳出了一个猜测——这徐浩不会是装傻吧?
皇帝不会和一个真傻子计较,但这并不意味着皇帝不会和一个装傻的人计较,皇帝会计较,而且会计较得让人铭记终生!
这样想着皇帝便就微微放柔声音,只看着徐浩道“爱卿今日怎么忽然想起礼记中的话语了?便是你身为礼部尚书,也当知道这话虽是圣人之所望,但千百年来却是未有人曾达到过的罢?且素日里也少有听到爱卿说这话,怎么今日便就提及了?”
他的声音很轻柔,仿若一剂混在蜜糖里的□□,轻缓、温柔,却是刻骨的杀意。
可与之对上的却是徐浩的话语,铿锵有力,简直就像是字字句句皆在呐喊“陛下,臣腆为礼部尚书,空负教化之责,这许多年来却是无一寸功,甚至不如今日这小小女娃舍得一身之力,真是罔对圣人教诲,每每思来,心若刀搅!因此并不是微臣不曾记得这些圣人之语,只是微臣素日来耻于出口,只唯恐玷污了这圣人的理想……可今日见这贾家女子不顾自己,敢为圣人之言舍身明志,微臣这才真正的明白了什么叫做‘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三国志·蜀书》)这般激动之下便更不愿见人将这等义士误会了去……因此便是再绝自身卑微不已,却也要站出来说这么一句话。”
皇帝就木然的看着徐浩,脸上没有一点表情的提问了“爱卿果真不愧是礼部尚书,这番话听得朕潸然泪下,只不知这般的大事爱卿为何不在年轻之时努力,偏偏要等到年老无力了才站出来?”
“‘有志不在年高,无志空长百岁!’(石成金·清)”徐浩就大胆的抬起头,只看着皇帝的脚边坚定道“微臣已是虚度了一生,却也不想就这般碌碌无为的埋进土里去,便是自己无甚作为,却也见不得那些出力的人因为被人误会而沦落到声名狼藉人所不齿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