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当他这个皇帝不知道,江南那些富得流油的豪商工场主矿主可是塞了大把的银子给那些东林党的官员,当初为什么叶向高在首辅的位子上一会儿请补六部和科道言官,一会儿又请辞致仕。
那是因为他叶向高就是东林党的,他坐在首辅位子上,那些东林派系的官员就不能想着法儿地逼他撤了矿税,他提拔方从哲,那就是利用齐楚浙党来平衡东林党那些官员。
方从哲这三年干得不错,如今京察在即,朱翊钧当然要借机会清理那些只知道阻止他这个皇帝收税的东林党官员。
看着体虚的皇帝突然大声呵斥起来,方从哲已然拜伏在地,京察这一关始终是绕不过去了,这时候他才明白皇帝这几年的用意,一直压着科道的言官缺员不补,便是等到如今剩下那些言官都是齐楚浙党的人,要把朝中的东林党一扫而空。
方从哲虽是所谓的浙党首领,可是在抗拒皇帝派太监收税这件事情上,他和叶向高是一样的,只不过他个性没那么激烈,皇帝不听劝谏,他也就不会再多说。
可如今皇帝是要生生地挑起党争啊,方从哲能想象到,等这次京察结束,齐楚浙党和东林党那就是再无和缓的余地。
这位皇帝就是三十年不上朝,可是这帝王心术……方从哲抬起头,看着王安给皇帝顺气,满脸的苦涩,今后齐楚浙党和东林党势成水火,无论是东林党要复起,还是齐楚浙党要防着东林党报复,都只能依靠这位皇帝来做仲裁。
只是皇帝身体不好,太子又是个耳根软的,这党争一起,后患无穷,有些话方从哲没胆子说,他只能默默不语,由着皇帝在那里发脾气给自己看。
“首辅起来,此事与你无干,朕是心里苦啊,你也要体谅朕的苦衷,这次京察,你就莫要再管了。”
朱翊钧让王安扶起他,然后又让这个贴身太监去扶起了跪着的方从哲,这个首辅虽然是个老好人,总想着和稀泥,可不是他在当这个裱糊匠,自己也没法安心在宫里躲着百官不上朝。
“皇上,党……”
被搀扶起来的方从哲到最后那句‘党争一起,其祸甚烈’还是没敢说出口,当年为了福王就藩的事情,皇帝可是罢了四个首辅,六部官员十余人,波及的官员数百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