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将军高姓大名?”说话的人,左臂自手腕处被齐齐砍断,简单的包扎之后,正用布条悬上脖子挂在胸前。光是看着,就能体会出那种剧痛,可他的神情却是无比镇静自若,只是脸色稍稍发白。
洛子眠嘴角不禁扬起一丝笑意:“南镇戍卫指挥使洛子眠。”
断腕的年轻人神色为之一震,想抬手作礼却才想起自己已废了一只手,于是俯首欠身回道:“兆翼见过戍使大人。”
身边的另一人也随即拜道:“荚淄拜见将军。”
“不必惊慌,说起来收复越州城,你等功不可没。”话锋一转,“不过本将很奇怪,你等既然决议反抗叛军,为何不事先与我联系,我若再迟疑几日,你们可就危险了。”
荚淄知道洛子眠是想问城中怎么会突然乱起来,至于功劳,不过是口头上的场面话。权衡利弊之后,他决定如实相告:“哈吉力召集了二十三家家主,企图逼迫世家共同出力与朝廷抗衡。身为南霈子民,我等自然不会同意,于是章裕便投敌卖国,将各家家主全部屠戮。”
“我等收到消息后,火速点齐私兵,前往宇王府相救。奈何受到兰期那厮挑拨,自相残杀了一阵。”兆翼神色悲戚,“我这左手便是在混战中,被人砍下的。”
说话间,洛康南已然带好酒食过来。
洛子眠拿起那条羊腿,轻轻撕下一片肉送进嘴里,接着又倒上一碗酒,美美喝下大半。“这么说,你等是迫于无奈才会反抗叛军,并非真心实意要归附朝廷?”
司辩当即摇头,望着那油滋滋的羊腿,不禁咽了咽口水道:“洛戍使明鉴,我等虽未事先与将军商议,可早有归附之心。之所以未曾告知,是怕走漏风声,让蛮人有所察觉,原本是想擒下哈吉力再开城献降的。”
“对对对,司公子所言甚是。”
洛子眠肯定不会相信这样的鬼话,世家们是何德性他再清楚不过,刀不架在脖子上的时候,绝不会做这等伤及自身实力的事。换而言之,若当真是不愿屈服蛮人,早在反叛之初干什么去了。
他自顾继续吃肉喝酒,同时带着不经意的口吻道:“这么说,哈吉力被你们抓到了?”
场面一时尴尬住了,他们攻进宇王府后,看见的只有自家父辈祖辈的尸首,连哈吉力的影子都未曾发现,更别说将人抓住。
洛子眠当然清楚,几乎可以说哈吉力是从自己眼皮子底下逃走的,之所以这样问起,其实是为了接下来的话作铺垫。
兆翼皱了眉头,咬了咬嘴唇道:“哈吉力并不在府中,应是早就逃了。”
“这可就难办了,你等一不是为了朝廷光复越州配合南镇兵马,二来又没抓住贼首。”洛子眠神情为难的叹口气,装作惋惜道,“本将该如何定义你等呢?叛军扈从,还是安居百姓?”
荚淄断然摇头争辩道:“请戍使明鉴,我等从无有过响应叛军号召的举动。”
众人纷纷附和。
洛子眠抬眼将这一众世家公子一一扫视,猛地把手中的酒碗摔在地上。
“从无响应的举动?”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里充满了质疑。
“你等身为南霈子民世家贵族,世代受朝廷庇护蒙陛下恩赐,叛逆占据州府为祸一方百姓的时候,你们有何作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