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之间纵可以为对方生死相送却也在凉薄世间多了一分生疏。
人世无常、人情多变,你分不清是好是坏亦只能随波逐流。
陆以蘅长长喟叹口气:“胡太医……胡太医有没有照顾好你?”胡良泰算是看透这场盛京乱事的自我保者。
顾卿洵点点头,整个太医院那是鞍前马后不辞辛劳,得,他比后宫的小妃子还金贵,胡良泰整日里唠叨着,赶紧把杏林先生找回来,指不定顾先生这双手还有救——
这双手。
陆以蘅不由自主的目光落在他手腕,伤口愈合了却依旧留着消退不了的疤痕,心底愧对油然而生,若不是因为她的牵连,顾卿洵本是个妙手回春的金贵人儿。
男人知道她的想法,伸手拂去陆以蘅发髻落下的小花:“如果没有你,我这残命也无法保,如今若还能为天下百姓做一些贡献,那解释你赋予的。”
顾卿洵虽然手不能提物握笔,可他依旧是个大夫,望闻问切挑拣药材,少不了他。
陆以蘅收拢长裙,抬脚“啪嗒”跳上了石阶,也不管脏不脏大咧咧在地上一坐,从身后摸出个小酒坛子丢到他怀中。
即椒酒。
雨过风清洲渚闲,椒浆醉尽迎神还。
“顾先生眼中,算不得纷争乱世,算不得太平盛世,你我,不如将就将就。”她笑吟吟。
是啊——当初在竺法寺祈福埋下的一坛酒早酒挥洒皇天后土,再也没能与这个人好好的举杯畅饮。
将就将就。
顾卿洵微微一愣却又觉得这四个字用的恰是最妙。
谁人不是苟延残喘,谁不人是随波逐流,乱臣贼子、无父无君,忠孝贤良,披肝沥血——统统抛诸脑后,如今你所见到的朗朗浊世,已是为自己辟出最美好的光景。
顾卿洵寥寥大笑仰头就灌,狠狠用袖子抹去唇边酒渍。
“我倒是希望你能长久的留在盛京。”陆以蘅看着他肆意洒脱的模样,话脱口而出,就好像故人故友才能让这座城池保有一缕白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