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酒搞混了脑子!巴姆克里斯从未轻易入睡,在这船上,他更是几乎没有睡过,尽管他不时努力把自己灌的晕过去一阵,但他没有做梦,短短一生中他已经梦得太多了,他梦到过各种傻傻的念头爱情、正义、友谊、荣耀,也曾梦到获得剑术对决的最终胜利,梦想过帮助克里斯家族名声大振,但一切都是空想,巴姆克里斯现在明白了,至少他这边已经失败了
他找到了一个尚未开塞的酒袋,贪婪地嘬吸着,酸酸的红酒顺着下巴流下,浸湿了他入狱以来就一直穿着的脏兮兮的外套,脚下的舱板剧烈摇晃着;他试图起身,但舱板一个侧倾,把他抛倒在另一边床头。风暴,他想到,要么就是我醉得比自己知道的还要厉害。酒吐了一身,他却躺着没动,疑惑着船是不是快要沉了。这是报复吗?这是败者的应得的!
等到他再能动弹时,头好像裂开了一样。船仍在令人眩晕地打着转,尽管船长坚称他们已经靠岸了。巴姆克里斯叫他安静下来,在货舱里等着他的是一个空酒桶,这是一个短粗的小桶,当桶吊起来时,他能听到外面的喧嚣,每次撞击,他的头都会磕在桶底。酒桶朝下滚去,这世界也不停旋转,一阵突来的剧震让酒桶停了下来,也让他直想尖叫,又一个酒桶重重砸了上来,这一次巴姆克里斯咬伤了舌头。
虽然只持续了半个钟头,但这却是他毕生经历的最漫长的旅途,滚滚停停,颠来倒去,又接着滚,透过桶壁他听到外面人声鼎沸,有次还传来不远处马的嘶鸣,很快这剧痛就让他忘了脑中的轰鸣。
旅途的结束和开始一样,也是伴随着一圈令他眩晕的滚动和一阵颠簸,外面,一个陌生的声音在用某种他听不懂的语言交谈着,有人开始敲击木桶顶部,盖子突然间打开了,光线涌了进来,还有清凉的空气,巴姆克里斯贪婪地大口吸着,试图想直起身来,却只是撞翻了木桶,随后滚到了硬邦邦的泥地上。
一个怪异的肥胖男子出现在他身形上方,留着黄色的八字胡,手握木槌和铁凿。他身上的袍子如此宽大,足以做顶比武大会上的帐篷。不过那原本就疏松的腰带散了开来,露出一个肥白的肚子和一对沉重的胸脯,双胸下垂得厉害,倒好像是覆着黄色粗毛的两袋油脂。
那胖子向下看了看,笑了,“是一个酒鬼骑士!”他用通用语说道。
“一头腐烂的骑士。”巴姆克里斯满嘴是血,一口唾在了胖子的脚边,他们在一个幽深的酒窖里,拱形的屋顶,石墙上布着硝石斑,环绕他们的是一桶桶的葡萄酒和麦芽酒,足够让一个嗜酒的人安然渡过今晚——或者渡过此生。
“你很傲慢,不过我喜欢傲慢的骑士。”那胖子大笑的时候,他的肉抖动的如此剧烈,以至于巴姆克里斯担心他会倒下来。
“你饿吗,骑士?困吗?”
“渴了。”巴姆克里斯挣扎着站了起来。“还很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