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嬷嬷不愿在小辈面前同妹妹有争执,摇摇头叹息“哥儿到我身边那年,十个手指没有一个好的,脚上全是冻疮,走一走还流血。有今日,哥儿吃了多少苦,你是他亲娘啊,逼着他做这样的事,毁他前途。不管你收了人家多少好处,早点还去。一家团聚欢欢喜喜,这事别再提了。”
齐氏指着小望福,哭丧着脸“他老子拍着胸口跟人家应下来的事,姐姐说不提就不提,我们全家喝西北风去吗?一到秀州,我们娘俩遭受多少白眼,银钱越花越少,左盼右盼,盼着见到他。名下记几块田,像要他的命!他吃了多少苦有今日,那我呢,我何尝不是吃了数不尽的苦处,不是为这几个孩子,我早死去,哪有这些活受罪。映儿,你好狠心啊。”
齐映默默望着齐氏,抬膝直起身,长衫轻响,如同轻轻揉碎一张上好的徽宣,发出沙沙的声音。他的行动立刻引起齐氏的注意,齐氏看着齐映,见他的手伸向膝边,摸索着什么,藏进了袖中。接着小心拥起地上的长靴,静静走到椅前,用宽袖扫一遍椅子,再行放下。
齐氏大感意外之际,这个她看不透,使她生不出慈爱心肠的清俊少年来到面前。
“娘可否多给儿子两日,儿子一定尽力促成此事。”齐映道。
沈荷若有所思地看齐映一眼,秀眉微蹙。
一向守规矩的老实头侄儿,怎么答应了,这是要拿前程去搏?周嬷嬷面色大变,正要说些什么。那边齐氏很快嘴角忍不住翘起来,又在一瞬间变回哭丧的脸,拍打着齐映的胸口“儿啊,娘的好儿子,娘的心肝肺,你生来比人强,比人聪慧,娘就知道你会有办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