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阴沉沉地,一道闪电打下,照亮院门外站着的来人。
冯泰头戴东坡巾,蓄着短须,面色憔悴,身形高瘦,有些文人风骨。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提个金漆梅花锦盒。下着大雨,他没打伞,频频调整站姿,借着粗陋的门檐挡雨,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舅舅。”
冯泰闻声转过头,脸上满是细密的雨水。他沉默片刻,举袖擦了把脸,慈爱地笑笑“荷儿,舅舅回来了。”
天色漆黑,如同暗夜。周嬷嬷点起蜡烛,烧水奉上茶。
黄而昏暗的烛光巍巍颤颤。冯泰垂目,一口粗瓷大碗,里头盛着褐色的茶水,没有半点甜润馥郁的茶香,唯有劣茶的苦涩。家中所用的茶盏多为建窑烧制,偶尔有个跌损缺角,直接恩赏给下人。这样的碗,他从没用过。
“舅舅尝尝,别有滋味。”沈荷柔柔笑道。
冯泰连声答应,端起茶碗,喝了一口。茶水入口,匆匆咽下。若非说别有滋味,他能想到的,只有一个‘苦’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