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走下三个挑夫,都是粗布短衣,各挑着两个木箱子。六个木箱虽然破旧,但厚实沉重。上面覆着一层湿棉布,散发着腥气,闻着还有些咸,不知其中装了什么。
第四个人身着棉质长衫,是个中年男子,个子不高,花白的头发束在丝质的僕头下,眉头微蹙,看着手上一册文书,嘴里还轻轻嘟囔着些什么。
他叫做杜和,是刘氏钱庄最核心的账房之一。刘氏钱庄是沂水最大的钱庄,明面赚的钱多,暗里上不了台面的进项更多。
此次平了账,杜和正要赶回钱庄交差。他不知道,自打船一靠岸,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已被人看在眼里。
对面街上四层阁楼上,有一个男人静静的站在小窗前,正俯视着整个码头,监视着杜和的一举一动。
那人皮肤十分白皙,一双丹凤眼炯然有神。他穿着一袭白色长衫,脚踩一双滚蓝边的素锦长靴。负手而立,手上还不断捻动着一条砗磲佛珠。
一身素白,没有沾染任何泥点水渍。
阁楼里虽然干净,但外面就是码头,湿漉漉的泥土沙石到处都是,路过此地的人根本不可能保持如此干净。
更奇的是他的发,及腰长度,根根雪白,与他年轻的容颜十分不符。
一只手忽然搭在他的肩上,有老者的笑声响起。
“当家坛主亲临,难得难得。”
白发的年轻坛主微微侧头,瞥着老者粗糙黝黑的手,不免有几分厌恶。
老者显然看出了他的不悦,又故意拍了两下,这才笑着抽回了手。用长辈特有的慈善语气说道“上次见面,歧儿你还是个小娃娃,如今却成为了当家坛主,比我们两个老头子不知强出多少,后生果然可畏。”
青年缓缓转过身,只见那老者手执拂尘,一身道士打扮,微笑着看着青年。
正是老官坛口的正牌坛主,胡梅林。
“三大坛口,胡叔的老官坛口资历最深,杨叔的卦主坛口机关最巧,当家坛口区区末位,我徐歧又怎敢与前辈们相提并论?”青年的话听起来虽都是恭维,但语气十分冰冷,没有半点诚意。
胡梅林仰头笑道,“谁人不知,当家坛口的作用最是重要,我等一干老头子,心里岂能没数?”
徐歧看着老者,眼中闪出莫测的光,“胡坛主果然清楚当家坛口的作用么?我还以为您老不知道,所以才会抢了当家坛的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