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青文有时觉得他们反驳自己的话很可笑,但他自己从来懒得反驳。可刚刚梁堂亲眼目睹了正在山中生活的自己,听了父亲要请人捉自己的消息,却无动于衷不以为然。似乎在他身旁跟随的自己是完全不存在的。霍青文有些羡慕地想,梁堂哥是一心扑在那位失踪的存旭嫂嫂身上了。
梁堂受伤的眼睛已经开始发黑,脑袋也昏昏沉沉。刚刚吊着一颗心只顾寻找存旭,他浑身紧绷,保持着紧张的状态。得知存旭不在山中后,维系着梁堂的精神逐渐倾垮,身体的疲惫和疼痛的感觉开始变得强烈。
霍青文走着走着,身边就靠上了无力的梁堂。
“梁堂哥?”霍青文扶住他。
“抱歉,”梁堂不但疲惫,还很羞赧,为自己的冲动羞赧。这句抱歉既是为霍青文负重前行的歉意,也是为他包容自己坏脾气的歉意,“我只是太累了,走错了很多路,以为能找到存旭,可是——”
霍青文想起了刚才梁堂的眼泪。
“去吴哥那里,”霍青文也有自己的烦恼,但他还是先顾着梁堂的心情说,“不管如何,先把存旭嫂嫂带回来再说吧。”
家丑,耻辱,难以启齿的事。刘贺老伯苦涩的诉说曾让梁堂心里感到十分的不适。他不想再让存旭遭受到类似的事。可说了这么多次,他还是任性抛下存旭一个人在家,自己进山寻找兰花。这样看来,梁堂也不过是个会耍嘴皮子的无能之辈罢了。
霍青文不晓得梁堂具体的心理活动,他只是沉默地扶着梁堂,越过小丘来到自己的小木屋。这间木屋是他耗时半年建造起来的。建好以后,围在木屋周围的荆棘杂草已经长得比人还要高了。霍青文做好了不再出山的准备,认为没有必要再去除草,任由山里的原住民抢占了来时的路。
可他没有料到自己的父亲相当执拗,竟然派了人进山找自己。幸而他将栖身处选在了这个隐蔽的山间谷地,有小丘的环绕和层叠的荆棘保护,外人很难发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