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云姝安置在她自己的床上,怕她醒来又这般不管不顾就冲出去,让紫韵给她穿些衣服在身上。又用被子把她裹紧。
再次醒来的云姝,没了往日的乖巧知礼,她变得歇斯底里。
桂枝和紫韵死命抓住她,给她穿上冬袍和麻衣。这再次系上身的麻衣,如一支利箭贯穿她的太阳穴,抓挠着她的脑神经,使她一时难以适应脑袋的麻痛,安静下来,任由紫韵桂枝给她穿衣、穿鞋,给她净面、梳头。
在宽大的白色麻帽盖在她的头上时,她只觉得头痛欲裂,尖叫着,用力捶着太阳穴,推开众人冲进院子。
白色挽幛重新填满游廊和院落。云姝一路疯跑。路就在那里,可她眼中像是没有路,近乎横冲直撞,生生跌了好几跤,却手脚僵硬的爬起来接着跑,直跑到灵堂前。
娇嫩的小手,死死抠住门框,却浑身瑟瑟发抖,迟迟不敢迈脚。
灵堂正中躺着她的母亲,侧厅是她的父亲,她只觉得一颗心被这冬天冻成冰块,又被摔倒地上,碎成一块一块尖利的冰渣,刺得她鲜血淋漓,无论怎样努力也捡不起来。
灵堂内的人回身望着她,桂枝和紫韵赶上来在后面看着她,一时间都不知道怎么去安慰她才好。
直到指甲在门框上几乎抠出血,云姝才鼓起勇气,迈过门槛。一步一步像是踩在自己的心上,颤抖着走到那个身上盖着白布的人身旁,两手颤抖去掀开白布。
桂枝想要上前阻拦她,却被严世真制止。她父亲走,她没有见到,母亲走若还不让她见,生生将这两个对她最重要的人从她生命中夺走,却不给她一个道别的机会,是很残忍的,而且这段时间以来,云姝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努力安抚她母亲,内心郁结是非常不好的,需要发泄出来。
掀开白布,云姝尖利得叫起来,浑身抖的吓人。“义父,义父,这是母亲吗?她这是怎么了?为什么她的脸白的这样吓人?”
严世真赶忙上前,握住她的手臂,将她揽在怀中,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口中唤着“眉儿,眉儿,义父在,义父在,不要怕,不要怕,眉儿。”企图让她镇静下来。
严世真的安抚将她从恐惧的颤抖中唤回,她终于放声哭出来,一边哭,一边唤“母亲”,哭的整个人都蜷曲起来,几次险闭过气去,幸亏是严世真在,及时帮她理顺气息。
她一声声的“母亲”让人想起往日那个神采飞扬待人和气的李湘雨,所有人都忍不住陪她一起流泪。
虽然悲恸需要发泄,照她这个哭法,严世真恐她伤心过度,又一次将她按睡过去。
云姝再次醒过来已经是黄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