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含辉门(新曹门)外白沟河东了缘庵。
祖筠佯称早睡,从后门偷偷离家来至此地——若非今早家里糟心人太多,怕出门被跟上,她根本不想在这种即吓人又不方便的时辰过来。
她原以为这样的腌臜地界,见到的寺庙必是斑斑驳驳,寒碜而剥蚀的——它若非战索地遗弃在角落,怎能躲避世人的诘责?可当她站在此处,即使是在乌云蔽月的漆黑中,她借着微弱火光,除去大门上残破的铜绿之外,竟未嗅到这里有任何陈旧的气息。
显然,以前的‘善男信女’们无论,一如沈氏所言,活得多么秽乱不堪,却没忘记将自己的住所打扫干净。一想到她们如今都化作刀下亡魂徘徊游荡,饶是祖筠胆子再大,亦得双手合十,将《般若心经》最后一句在口中反复默念。
念完,她从兜里掏出一块红布包裹,里面是打何典仗那边借来的八卦凸镜,说是在龙虎日龙虎时用青龙回首格画过符,更每日正午前悬挂在门前吸尽了阳气,能化煞、破血光,足以保她一夜平安。何典仗还嘱咐她,若能找个童子结伴,到时能从镜中看出鬼物的方位,但她不敢自讨没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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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筠把八卦镜拿在手里,围着了缘庵,以及旁边一清建得无尘庙绕了一圈,的确在庵后的林子里见到一片被翻过的黑土,且路旁摆设了香烛果碟以作祭奠。她喃喃佛号,鼓足勇气朝那边走去,顺手拾起一根粗树枝,向着土地里用力插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