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
穿堂风真他喵的凉
那天下午,我去单位办销假手续,啰里啰嗦不着重点的人事科长说了一堆虚假的安慰和鼓励,我尽量克制着,平静地耐着性子点头,这家伙口若悬河,车轱辘话说得没完没了,中途我说要上厕所,他都兴致勃勃地说同去同去,最后终于从他办公室出来的时候,我感觉脖子好酸,耳朵好麻。
虽然还不到下班时间,我却没回办公室,今天再也没兴致和人交际了。我直接下楼往院外走。单位小,院子也很小,领导的奥迪车和其他人的电动车占掉了大约三分之二的面积,领导的司机正和食堂的几个中年妇女坐在花坛边说着些什么深层次的悄悄话,时不时笑得桃花灿烂。我赶紧低头走过去,尽量不引起他们注意。
我得去赶下午最闲的时段的那趟公交车,这几天跟侦查员、殡仪馆管理员、公墓管理员打交道,到送父亲上山、应付老人家的各种亲朋同事礼尚往来陪吃陪哭等等杂事,一整套下来我已经很累了,现在我只想早点回我那个小屋去,烫包泡面,叼着根烟,舒服窝在沙发里。
我低着头刚转出大门,突然有人拍了我一下,我抬头一看,虽然不认识眼前拍我的人,但我不厚道的笑了。
从小到大,我见过很多胖子,但我真没见过胖得那么出类拔萃的人。在他身上你无论那个位置都找不到棱角,只有圆形、球形、圆弧、圆柱和泡芙形状。虽然他身高比我要矮一些,但目测这家伙的体重至少在一百三十多公斤。他的脸上均匀地堆着好些肉,皮肤偏白,却泛着红光。
陌生的胖子也笑了,问我“你笑什么?”
我恢复了面无表情的常态,说“没什么,你让我想起西游记。”
胖子不以为忤,继续笑着说“别逗,耽误你点时间,和你说点事。”
我有点懵,上下打量了一遍这个男人,这家伙的穿着看似不缺钱,身上的衣物都是洋牌子,而且应该是裁缝量着他的身子定做的,否则不可能那么合体。一件看似简单的高尔夫球衫,都能看出手工制作细密整齐的针脚,加长黑皮带看似普通,却有个小小的金色大h标志在上面,左手手腕上一块看似普通的手表,模样精致谦虚,那个皇家十字的品牌标志不仔细看差点没看出来,这物事的价格配得上奢华二字,而且这款名表因为外观太低调,基本不会被仿制。在他右手粗短的手腕上,戴着一串大号金刚菩提子,我眼睛不好看不出来有几瓣,但是至少每颗应该都是九瓣以上,齐齐整整,包浆温润。
我心想这家伙应该不是骗子,否则这形象本钱下得也太大了,应该也不是哪个关联单位的领导来找我谈工作。我一个穷小子,长得也不白嫩,大白天的,倒也没什么戒备心理,但我还是不耐烦地说“你哪位?我不认识你。”
胖子还在笑“上车说。”说完轻推着我就要往路边停车带走。
我其实很讨厌这种自来熟的陌生人,再说我的脾气和今天的心情都差,你个肥猪玩意儿还动手动脚,心里一火起,站定了,说“别动手动脚的!上什么车,你不是牵白龙马的吗?”
胖子收住笑,表情依旧很坦然,说出来的话让我很意外,他说“我是你爹的朋友,你爹死了,有些事我们得和你谈谈。”